李斯背负着双手,看着周围汇聚过来的禁军、锦衣卫,还有在不远处轮值的执戟郎中。 他面上看不到多少表情变化,只是指了指里边那三张大赌桌,神色平淡的说道: “这边轮值的执戟郎中们,都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?” “陛下入住阿房宫,在一边上巡视的锦衣卫们,就没有发现这些事情?” 听着李斯那不咸不淡的口吻,不少人都吓得脸色惨白。 “还是说,其实你们都知道了,只不过有的人送上了点东西孝敬你们,所以你们就当做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,什么都没有听到么?” 李斯转过头去,向着身边汇聚过来,已经列成阵列的禁军还有锦衣卫看去。 没人敢接话。 这个时候,几乎等同于李斯说是什么,那就是什么。 李斯背负着双手,往一边上走开了下。 站在后边的禁军和锦衣卫,顿时蜂拥而入,将这偏殿中的宦官们,全部抓了起来。 “大人,这些人该怎么处置?” 一个锦衣卫百户向着李斯拱手请命道。 李斯淡淡瞥了一眼这锦衣卫百户,面无表情道:“内府的事情,自然应该交给大内总管来管理。 自个儿上报韩谈吧! 这事情,要是处理不好了。 又或者韩谈总想要可怜可怜手底下的人。 那可就不要怪老夫亲自面圣,向着陛下参奏此事了。” 锦衣卫百户的声音都下的颤抖了起来:“小人明白!” 李斯背负着双手,打着哈欠离开了此处。 那百户回头看了看那群宦官们,就嗅到了空气里边带着非常难闻的屎尿腥气。 无需多看,他都知道这些没有卵蛋的家伙,已经被吓的屎尿齐流,大小便失禁了。 “活该!” 百户冷冽的骂了一句: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? 陛下对于宫人和蔼,不曾重罚,可你们却好大的胆子。 把执戟郎中支开到远处去,就在这里搓麻将! 好大的胆子啊! 这次! 被吏部尚书发现了,一百个脑袋都不可砍的!” 这一下,这些小宦官们,真的是吓得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。 嬴胡亥的家宴已经结束,这会儿韩谈和周青臣两人,正好在围着火炉,商量着皇帝陛下在阿房宫过年,他们应该准备的一些东西。 文武百官的赏赐。 还有,文武百官前来觐见的时候,宴会所需的各种菜品。 如果有其他国家使者来参拜,是否也要接受等等。 这些,都需要他们提前商量好了才行。 也就在这个时候,春梨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,向着韩谈拱手一拜,面色窘促道: “不好了,出大事了!” …… 片刻时间之后,韩谈猛然起身,向着殿门外边快速走了出去,脚步甚至都有些凌乱。 可是,到了门槛边上的时候。 韩谈却骤然止住脚步。 他看了一眼春梨:“这些人,都是以前留守在阿房宫中留下来看守宫殿的寺人?” “是的。”春梨不解的看着韩谈,弄不明白韩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止住脚步。 “他们这样做,那阿房宫中轮值的执戟郎中们,戍守此处的禁军将士们,可曾也参与过?” 大家都是老狐狸,一听到韩谈这样问话。 周青臣顿时就明白过来,如果执戟郎中和戍守此地的禁军们,都曾参与的话。 那就可以多拉几个人下水。 这样的话,指不定还能抱住那些人的性命。 如果,执戟郎中和禁军们,完全就没有参与的话…… 那这些人,真的就是有一百个脑袋,也不够砍的。 “没有……” 春梨声音非常苦涩。 “此地方的宦官领班,还把守在那边大殿外的执戟郎中给支开。 边上都没有禁军戍守。” “这事儿……恐怕没有办法压下去,也是吏部尚书亲自看到的。 诸位大臣们在大殿中商议国事,侍奉茶水点心的小宦官,却跑去那边玩了。” 韩谈气的发抖:“当真是该死的鬼啊!” 他大步向着外边走了出去。 春梨迟疑了一下,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青臣,拱手道: “周公,您看?” 周青臣道:“你是想问,这件事情是否要禀报陛下?” “不错!” 春梨点头道。 周青臣说道:“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,难道还能隐瞒陛下? 估摸着,锦衣卫的秘奏,只怕都已经送上去。” 周青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:“所以,我们现在说这样的话,已经没有必要了。” “而且,你自己应该清楚一点,阿房宫这边的宦官,是归属于我管理的。 发生了事情,第一时间,不是想着怎么解决,而是想着是不是隐瞒陛下?” 周青臣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起来。 看着周青臣追着韩谈而去的背影,春梨心如擂鼓,匆匆忙忙的追着周青臣的脚步,一并去追韩谈去了。 “拉远点,不要搅扰了陛下的睡眠!” 韩谈的脸黑的可怕,“随后全部杖毙! 把整个阿房宫所有的宦官,能叫过来的,全部都叫过来! 让他们看清楚,这就是玩忽职守的下场!” “喏!” 跟在韩谈身边的番子快速领命而去。 李由打着哈欠,端着小酒,手里还抓着一捧瓜子,在一边上慢慢的看着,听到韩谈这样说以后,李由缓缓地抬起手来: “厂公莫急。” “李指挥使有何指教?”韩谈心情很不好,只是耐直性子,向着李由拱了拱手。 李由笑道:“听说啊,家父在和几位大人商议国事的时候,侍奉着的那几个宦官,竟然玩忽职守,擅自离去。 让家父口渴了数个时辰。 那什么,我李由也没别的想法。 杖毙是死。 别的办法也是死。 所以,我想督公把那几个宦官交给我。 我想让他们渴死。” 韩谈眼角跳了一下,他东厂的职责,就是监督锦衣卫。 锦衣卫能不恨么? 在皇帝面前,大家自然不敢表现出什么过于争斗的模样来。 可现在…… “渴死?” 韩谈面无表情道:“却不知,李都指挥使所说的渴死,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死法?” “很简单!” 李由站起身来,随手就把手中的瓷玉小酒盏丢在地上,摔得粉碎,他挺起腰板来。 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,盯住了韩谈: “每天米粮伺候着,不给一滴清水,就这样渴死他们……督公觉得,本官这个渴死的刑罚若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