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谈藏匿在衣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:“好!好极了!” 他衣袖一挥:“把人带上来!” 下边几个番子立刻就把那六个轮值的小宦官给带了上来。 李由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韩谈:“多谢厂公!” 韩谈只感觉心中怒火,简直要吞噬他的理智。 堂堂东厂,什么时候,让锦衣卫这样抓住把柄? 全然都是因为那个混账东西御下不严。 “是咱家管教不严,有劳都指挥使,教他们怎么投胎去。” 韩谈说完这话,一挥衣袖:“走!” 周围的宦官们紧紧地跟着韩谈的脚步而去,那些番子们,则将那些其他的宦官,拖死狗似得拖走了去。 直到这个时候,周青臣才像是姗姗来迟一样,向着李由快步走了过去。 李由看了看周青臣,眼睛微微一眯:“掌印有什么想说的?” “李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 李由抬起手来挥了挥,左右两边的人赶紧退开。 周青臣目露感激之色,随即道:“李大人可是觉得,这是有人故意在折辱李公?” 李公就是李斯。 李由面无表情道:“六部官员,以我父为首,今日之事,难不成周掌印还能巧舌如簧的颠倒黑白,说不是有人故意在折辱我父亲?” “又或者?本官扣下了那六个不知死活的贱种? 周掌印想要去陛下面前告黑状的么? 说本官公报私仇?” 看着杀气腾腾的李由,周青臣苦涩一笑:“东厂众人中,绝无此意。 更况且,李公在我朝地位之高,谁敢撩虎须?” “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,我等目下,不是已经给了李大人一个交代了吗?” “我父受辱,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提刀血溅三尺东厂衙门司,便已经是足够克制了。” 李由抓起手中的绣春刀,用刀鞘敲了敲周青臣的头: “你们要庆幸,我三弟死得早,如果他还在世,今天晚上你东厂衙门司必定被屠!” 丢下这句杀气腾腾的话,李由狞笑一声,这才转身离去。 “这……这还有王法吗?这可是在阿房宫中啊! 他李由竟然敢这么猖狂? 直接用绣春刀敲大秦掌印宦官的脑袋?” 一个扎呼呼的声音,忽然从一边上传来。 周青臣听到这声音,简直都快气炸了!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。 打得春梨在地上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,然后“嘭”的一声倒在地上,顿时就爬不起来。 “我问你,不久前,厂公曾差人和你说:共同侍奉天子许久,让你记住做奴婢的,什么话能说,什么话不能说! 你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?” “怎么?东厂这么快就内讧了?” 一个女人的颇为调笑的声音传了过来。 周青臣听到这声音后,如遭雷击般,转身拱手下跪拜道:“奴婢拜见皇后娘娘!” “拜见皇后娘娘!” 顿时,那跪在地上的春梨,也急忙爬起来跪拜道。 至于其他的人,则同样纷纷跪了下来。 李夭背负着双手,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周青臣,随后道: “你们觉得,本宫深夜从龙榻上爬起来,顶着寒风过来,是为了做什么? 是为了剁了你们的脑袋?” 周青臣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掉。 “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天意。” “行了,都平身吧。” 李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:“事情,本宫都已经问清楚了,本就不关你周青臣什么的事情。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人,想要给国丈下马威。 那也肯定不会是韩谈,或者你的意思。” 真有人想要给李斯下马威,那就是皇帝。 周青臣缓缓起身,站在原地,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。 “本宫兄长用绣春刀敲了你的脑袋,你莫要记恨,本宫自会给你补偿。” 周青臣惊恐道:“奴婢岂敢!” “呵!”蒙蕙笑了笑,看了一眼周青臣,而后道:“锦衣卫走出多少人才去了? 从最开始的娄敬,到后边的王陵、陈胜这些人。 搞得锦衣卫现在就像是一个空架子,没有什么可独当一面的人才。 就要人觉得,这个时候,不如冒险试一试,看看锦衣卫是不是还敢依旧像这以前那样强势无匹?” “就比如说,当初锦衣卫衙门司里边,可是打了大秦丞相李斯的屁股的。” “而且,刚刚成立的时候,就是踩踏着丞相李斯的脸爬上去的。” “试问一下,东厂可有此等风采?” 周青臣只觉得后背寒意顿生,他大致有点明白过来了。 自己和韩谈,都在不经意之间,成为了某个人的垫脚石和替罪羊。 为什么? 为什么? 为什么? …… 周青臣心中一下子涌出许多个为什么来。 最后,他想到了李皇后曾经提到的西厂…… 是啊! 陛下虽然拒绝了,但是很明显,西厂是一定会建立起来的。 谁成为西厂厂公,谁就是和锦衣卫都指挥使李由、东厂督公韩谈并驾齐驱的第三位大佬。 跺跺脚,秦国的朝堂都要抖一下的存在。 “唉……” 周青臣心中微微的叹息了一声。 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,谁最可能成为西厂厂公? 那他么就不是自己么? 难怪李由方才看到自己,会那么怒火冲天,甚至于不顾身份,直接用绣春刀来敲自己的脑袋…… 可是,如果自己因为某件事情,惹得上边的人不悦? 尤其是最能左右朝堂局势的西宫皇后不爽。 先不说会不会掉脑袋,反正是肯定和西厂厂公之位无缘。 那,谁最有可能成为东厂厂公。 周青臣的眼眸瞬间犀利了起来。 “想明白了吗?” 李夭眼里带着几分可怕的锋芒。 周青臣拱手一拜:“奴婢想明白了,多谢皇后指点,奴婢日后定然小心谨慎。” 效忠李夭什么的话,他是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说的。 但是,李夭这一次对他,确实算是有救命之恩了。 他们这样的人,深究高位,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仇视。 如果真的跌落下高位失宠,真的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。 “那好,既然是这样,你想怎么做,本宫就盯着。 本宫倒是想看看,谁敢阻挠。” 说完这话,李夭转身就离去。 周青臣急忙躬身拜道:“恭送皇后娘娘!” 等到李夭走远了,周青臣方才直起身来,回头看着同样缓缓直起身来的春梨: “你呀,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,可是咋就这么多的怀心思呢?” 春梨一脸冷汗,却摇头道:“公公说什么?属下听不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