傲儋专心开着车,偶尔用余光瞅一眼嫘姑。 从医院出来,她的情绪就不太对,话也变得少了。 “小念廉真可爱……”嫘姑总算开了口。 “嗯。”傲儋顺着她应了一声。 “谌图,我真没用……” 她果然又想起了陶陶。 傲儋皱了皱眉,将车驶进道边的临时停靠处,伸出右手,去握住她的手。 他喑哑着声音说:“小骨,你还要自责到什么时候?” 她开始低声抽泣,在她心里,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。 他侧头向她,温柔地吻去她的泪。 “小骨,你记住,那只是意外。”他软语安慰,心也在抽痛。 嫘姑使劲儿地摇头,“不,不,都怪我。” 傲儋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,只是想紧紧抱住她。 可是,主驾和副驾之间,隔着挡着,他觉得拥抱很无力。 傲儋觉得有些话,不能不说了。 “小骨,你听我说,那的确不是意外。” 嫘姑止了哭,抬起婆娑的泪眼。 傲儋把石头的所作所为,统统告诉了她。 嫘姑听着听着,由最初的无法置信,到后来的重重怀疑,到最后的笃定,终是因气愤而浑身颤抖起来。 “傲儋,石头她,怎么敢?谌图,带我去见她,我要问问她,为什么这样对我?” “好。” 三个小时后,嫘姑总算见到了石头。 在狱警的监控之下,她们各自拿起话筒。 石头憔悴消瘦了很多,眼里的戾气悉数散尽。 “小骨,对不起……”一开口,她便是这句话。 其实,嫘姑的心绪已平静了不少。 三个小时的车程,让她理顺了不少事。要不然,此刻见到石头,哪怕隔着玻璃,她也恨不得撕碎了她。 嫘姑做了个深呼吸,决定从头问起。 “大四毕业那年,是不是你给蕙儿下的药?” 石头的头,略低了低,“是。不过那药,本是下给你的。蕙儿误服,只是阴差阳错。” 她怎么可以说得那么平静? 嫘姑开始愤愤,略略抬高了声音。 “好一个阴差阳错!你知不知道,你害得蕙儿,还有小羽子,好苦。” 石头脸色变了变。的确,她对不起她们。 嫘姑继续问下去。 “晴儿生日宴那次,也是你?” 石头知道瞒不住,坦然点头。 “也是我。” “晴儿知道是你吗?”嫘姑的声,起伏起来。 石头想了想,摇了摇头。 “都是李哥办的,你知道,李哥心里,只有晴儿。不过,那时候,晴儿确实恨你,想要毁了你。” 嫘姑冷汗都要下来了,她和晴儿之间,不过是一场情债。而她和石头,又有什么牵扯与纠葛? ……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问题。 嫘姑顿了顿,还是决定问上一问。 “我滚下旋转楼梯,也是你撺掇的?” 石头的眼里,终滚下悔恨的泪来。这段日子,在铁窗之下,她噩梦连连。梦见一个成形的男胎,向她哭起,要他还命来。 石头慌乱地挂了听筒,失声痛哭起来。 “小骨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嫘姑流着泪嘶喊起来。 “对不起?你知不知道,我可能永远做不了母亲了!石头,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?你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 听着嫘姑愤恨的话,石头又哭又笑,几陷癫狂。 “报应,我的报应还少吗?妈妈死了,蕙儿离开了我,连李哥哥都死了。这都是因为你,不,不,是我,是我咎由自取。” 谈话无法进行下去,狱警带走了石头。 嫘姑仿佛用尽了所用的力气,一走出来,见到傲儋,就晕了过去。 再次醒来,她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。 她动了动,却被傲儋圈在怀里,紧紧的。 “醒了?饿不饿?”他低声问,带着一分朦胧的睡意。 嫘姑嗯了一声,这才觉得饿了。 傲儋开了床头灯,抱她出了卧室,来到餐厅。 “好香,是生滚鱼片粥?” 最近,嫘姑偏好这一口。 傲儋便学了来,隔三差五地做给她吃。 “还怨吗?”傲儋小心翼翼地问。 嫘姑搅着碗里的粥。 “好像做了一场噩梦,梦醒了,觉得眼前的一切,才是最好的。” 傲儋放心了,“比如呢?” 嫘姑吃了一口粥,“比如这粥,比如爱我的你。谌图,这些日子,苦了你了。对不起?” 傲儋摇了摇头,“为你,再苦,我甘之如饴。” “你怎么不吃?” 傲儋笑了,“好,我这就吃。” 嫘姑想起石头的话。 “李天祥是怎么回事?” “听说,他在牢里自杀了。” 嫘姑一惊,勺在从手中脱落。 傲儋帮她捡起,冲洗干净,又重新递给她。 “为什么?” “不知道。我曾找人打听过,说时死者遗愿,不许透露任何实情。” “什么时候?” “好像是苏宇晴做手术那天。” 嫘姑感慨,“许是他因为晴儿活不成了,才殉情的吧。” 傲儋不置可否,只是默默地喝着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