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嘛,可又有什么办法呢,皇上就是喜欢她那张狐媚子的脸,就连太后也喜欢, 这宫里两位正主都护着她这个狐媚子,哪还有我们这些嫔妃什么事。” “皇上登基四年,从未踏足我们哪位姐妹宫中,如今二十有五膝下仍未有子嗣, 若是换作别人当母后的早该着急了,再瞧瞧太后,真真是半点不急。” “噗呲,良妃姐姐说什么呢,谁不知道太后当年……” “宣昭仪。” 赵婉柔坐在主位一直没有说话,突然提高嗓音开口冷声打断, 正讲得眉飞色舞毫无顾忌的宣昭仪心中倏地一惊,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 讪讪地闭了嘴,捏紧绣着比翼双飞鸟的手帕从座位站起来, “嫔妾自知失言,请贵妃娘娘责罚。” “罢了,落座吧,往后注意些便是,宫里不比外面,妹妹要谨记隔墙有耳。” 赵婉柔按了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,宣昭仪是礼部尚书之女, 现在爹爹正是用礼部尚书之时,实在不宜大动干戈。 “谢贵妃姐姐。” 宣昭仪微福了福身做做样子就回了自己的位置,她自然知道丞相近来要爹爹做的事, 没被刁难也在意料之中,不过是利益牵扯罢了,她可不傻。 “贵妃姐姐,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难道就真的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吗, 现在祭司自个儿不愿意还好,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,再深的隔阂难免……” 接下来的话良妃没有再说,可在座的嫔妃哪一个心里会没有数, 整整四年皇上都未踏足后宫,上半年祭司从民间带了一个男子回祭司殿, 她们原以为这两人间纠缠不清的关系能就此了了,可结果令人大失所望, 皇上不仅没有和祭司划清界限,反而把那名男子扔出宫, 甚至还说出那样冠冕堂皇的话,踏足后宫就是沉迷美色,实在是……荒谬! 赵婉柔没有接静妃的话,而是看向一直安静坐在嫔妃末尾的云美人, “云美人,此事受委屈的是你,你可有什么想法,或是有什么想与姐妹们说的?” 厅堂内坐着的嫔妃纷纷朝末尾的云美人看去,想听听云美人会说什么, 也正好看看这被皇上训斥的云美人长什么样,说来要不是发生今个儿的事, 她们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,这是何时进宫的姐妹来着? “咯吱—” 一声刺耳的桌椅碰撞声,令平日里娇贵的嫔妃不自觉蹙起眉心, 只见云美人怯懦又惶恐地看一眼被自己碰到的座椅,继而死死低着头, 看也不敢看厅堂主位端坐的赵婉柔,膝盖一软就这么跪在地毯之上, “贵妃娘娘,嫔妾一时仓惶,绝不是有心惊扰各位姐姐,嫔妾该死嫔妾该死!” 最后这一句云美人说得又急又快,仿佛在座一个个的不是人, 而是随时就能张开血盆大口,一口把她生吞下肚的一只只怪物般。 赵婉柔:“……” 众嫔妃::“……” 偏偏云美人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,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, 稍稍直起一些腰身,用她那接近随时能被微风吹散的声音缓缓道来, “贵妃娘娘,各位姐姐,其实御花园的事嫔妾不觉得有什么, 这样的事这四年来一直都有,也不是只有嫔妾一人经历过这等事, 其他姐姐都没有抱怨,嫔妾一个小小的美人,怎担得起委屈二字,嫔……” 云美人的声音起起伏伏,快听不见时她又一点点地提高一点音量, 然后又慢慢慢慢地变低,这般胆小如鼠的作态令在场不少心高气傲的嫔妃嗤之以鼻, 好几个都已经不耐听下去了,转过头收回眼,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掀着茶盖, 就算位份再怎么低,能进这宫中的好歹也是大家闺秀,如何也不至于这般姿态, 说白了还是自己作践自己,自己把自己踩进泥地里,怪不得旁人看不起。 “云美人。” 终是赵婉柔也听不下去打断,迎上底下那双怯懦惊惧的眼睛,闭了闭眼,抬了抬手, “杏儿,去,与云美人的贴身宫女一起,把云美人送回她自己的院子休养吧,往后三日的请安也免了。” “诺。” 杏儿始终站在赵婉柔身侧,这会儿福了福身从屏风后往下首走去, 不稍一会儿,就和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梅儿将云美人带回去休息。 “真是晦气。” 宣昭仪优雅呡一口上好清香的龙井茶,不大不小的一声,在安静的厅堂内都能听到, “可不是。” 很快就有嫔妃附和,左右云美人家中父兄在朝中的官位也不高, 这一次赵婉柔没制止,敛下眉眼品一口茶水润嗓,显然也对云美人这样的生不出好感。 “不过她说得对,这四年来我们每个人多少都受了祭司的气,的确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。” 宣昭仪放下茶盏不疾不徐地说出这么一句,嫔妃们都看了过来,就连主位上的赵婉柔也是, “本宫看妹妹好似成竹在胸,可是已有了对策。” 宣昭仪笑了笑,“成竹在胸不敢当,不过嫔妾的确是有一个对策,就是不知众姐妹敢不敢。” “若是敢,嫔妾便说出来一试,立一字据众姐妹签字画押,事情败露了众姐妹可不能供出嫔妾, 否则嫔妃自身难保,难免就要拿出字据将众姐妹一起拖下水,若是不敢,那便当嫔妾今个儿这话没说。” 宣昭仪一边说,一边毫不掩饰地观察着一个个嫔妃的脸色, 从主位的赵婉柔到坐前边的几个,依次往下,见一个个面露犹豫思量之色,便继续道, “姐妹们可是想好了,如今祭司才是我们公共的敌人,想嫔妾进宫四年之久, 这四年过得啊可真是不如意,不知各位姐妹们私下里过得如何?” 这一句无疑像一把锋利的剪刀,又利又准重重地戳在一个个嫔妃的心上, 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宫里享尽荣华富贵的嫔妃娘娘,当今帝王又是那样的俊美如神, 该是有多好的命才能有这样的福气,可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,她们这四年是怎么过的, 皇上确实是同天神一般,尊贵、不可侵犯,令她们可望不可及, 而唯一能入天神那双眼里的,也仅仅只有祭司一人而已。